“想起什么了?”白舍看石梅。
    “呃……”石梅犹豫了一下,又不开口了。
    白舍有些不明白,有什么事不能说的么?
    “这个……”石梅支支吾吾。
    为何难以启齿呢?事实上是,石梅想起来了——小时候家里有一个笼屉,笼屉的背面用刀子刻了一幅很怪的图案,她很小就开始刷碗了,所以不止一次看过。
    据说,这笼屉是祖上传来下来的,还是她陈家老祖宗的定情之物。
    石梅记得,上面的确是画了一幅古怪的图,只是……似乎和羊皮上画的又不太一样。想到这里,就盯着桌上的笼屉看了起来。
    白舍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,见是看着笼屉呢,以为她饿了,就说,“闷热了就能吃。”
    “不是……”石梅伸手将里头的点心盒子都拿了出来,捧起笼屉……觉得怎么看怎么像自己家里的那个。
    白舍有些想笑,石梅端着个笼屉,左看右看,就问,“很喜欢就拿回去吧。”
    “不是……”石梅也有些不好意思,想了想,将笼屉翻了过来,就见后头有一个地方挡了一块竹片,颜色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,石梅记起来了,就是在竹片的地方,画着那幅图呢。
    伸手,石梅去抠那块竹片,白舍见她举动怪异,就帮她往外一掰那竹片,竹片被掰了下来,再看下面……有一幅图画。
    石梅眼前一亮,“果然有啊!”
    说完才发现说穿帮了,抬眼,白舍正疑惑地看她,问,“你原先就知道这笼屉上有画么?”
    “嗯……”石梅哼哼了一声,含含糊糊的。
    白舍将笼屉拿起来看了看,想了想,将羊皮叠在笼屉上面,又拿开,反复机会,道,“哦……羊皮纸上的是路线图,笼屉上面的是地形图……应该就是在我们上次找佛像的大宇山。”
    “那会是找那玉佛的路线图么?”石梅拿过来看,白舍见看着不方便,就道,“将笼屉拆了吧,那样看着方便……”
    “不行!”石梅赶紧抢走笼屉摇头。
    白舍让她吓了一跳,摇着头问,“你究竟有多喜欢笼屉?回去我给你买个十个八个的,还是新的。”
    “不行,就要这一个!”石梅抓着不撒手。
    白舍看了她一会儿,问,“那点心呢?”
    石梅琢磨了一下,在锅子里倒了水,拿了一个大点的竹笸箩扣在锅里,高出水面,将点心放上去,盖上盖子,让它慢慢蒸着。
    白舍挑挑眉,石梅还挺能干的,这种活儿,可不是金枝玉叶会干的。
    锅里水很快就煮开了,咕嘟咕嘟直响,石梅捧着笼屉站在一旁,白舍站在她身边打量着她,实在不明白这笼屉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。
    淡淡的水汽从锅盖上留的窟窿眼里冒了出来。
    白舍将盖子打开,伸手拿里头的点心盒子。
    “小心烫。”
    石梅拽住他,将笼屉给他,转身拿了个茶盘,掏出块帕子叠厚了垫在手里,将盒子一个个拿出来,放到了茶盘里头……做起家事来有条不紊,活儿也干净利索。
    白舍伸手拿茶盘,将笼屉还给了石梅。
    石梅就捧着跟他一块儿,往外走。
    到了院中,天已经漆黑了。
    厨房里刚刚亮着烛火不觉得,如今出来,只有两个黑漆漆的房间。
    “去我那屋吃吧?”白舍问石梅。
    “嗯。”石梅点点头,跟着他进屋去,往院子里看了一眼,觉得很吓人,赶紧将门关上,上闩。
    石梅进屋先搜寻一下地面,看看有没有蛇虫鼠蚁之类的。
    白舍将桌子擦干净,放上点心,让石梅过来坐下吃,外头山风四起呜呜作响。
    石梅觉得瘆人,忍不住问白舍,“为什么要住在山里呢?”
    “清净啊。”白舍随口回答,边用炉子热酒。
    石梅吃着豆腐盒子,觉得味美,又喝了一口热酒,人也舒坦起来。
    “白舍又看了看她手边的笼屉。”
    石梅顺着白舍的眼神看过去,将笼屉藏到了桌子下面。
    白舍微微眯起眼睛,笑问,“这笼屉怎么了?你为什么知道上面有图?”
    石梅心中思量……要不要将来历告诉白舍呢?
    白说了自己是他的心上人,但是毕竟认识的时间不久,这个秘密,她跟谁都没有说过……要先告诉白舍么?
    可男人大多都靠不住的,自己也没和男人相处过,万一告诉他后,他嫌弃自己来历不明,或者以后一拍两散了呢。
    见石梅犹豫,白舍就知道她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,也不逼她,道,“算了,以后再说,吃东西。”
    石梅有些歉疚,低头继续吃东西,心中翻来倒去,总觉得不是味儿,有些事情……该如何说才好?她原本只想着来这儿了天时地利人和,可以无牵无挂干出一番事业来,做个真正的香粉娘娘,不再受人欺凌。可半道杀出了个白舍来,将她的计划全盘打乱了。
    大概跟从小的境遇有些关系,石梅总是小心翼翼的。她自然知道白舍好,但是……不敢赌。
    两人默默吃完了饭,石梅收拾东西,白舍见她将盒子都小心收起来,道,“扔了吧,别弄了,早些睡。”
    “盒子很精致啊。”石梅摇摇头,“可以拿回去洗了放香料。”
    白舍想了想,“哦……笼屉你也想拿回去装香料?”
    石梅斜眼看他。
    白舍挑起嘴角,显然是逗她玩儿呢,边问“想不想洗澡?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石梅脸通红,恨死了,洗澡哪儿有衣服换呀,白舍这人什么都自个儿做主意,都不跟她说一声。
    石梅站在桌边,白舍坐在桌边,两人对视了良久。
    白舍单手托着下巴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,秦鲽说的和霍姨说的,似乎对石梅都不太好使。
    石梅见他茫然,心中又烦闷,白舍说了自个儿是他心上人,如果信他,告诉他,那就是拿自个儿的未来赌。白舍若是个靠得住的人……当然,现在看来,白舍真的很靠得住,自己这一把也许能赌赢。可话说回来,自己算什么呢?借尸还魂还是死而复生?这种事情,谁会相信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