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人到宿舍已经深夜十一点,所以叶臻竟然在,陶可很是惊讶。
    叶臻一手烟,一手报纸,表现得孜孜不倦。
    他抬头一看燕杨那样子便笑了:“终于动手了?”
    陶可瞪大眼睛:“你知道?!”
    叶臻笑而不答。
    陶可郁闷了,质问:“燕杨!你怎么告诉他不告诉我?”
    燕杨左顾右盼,最后看着叶臻:“因为告诉老师也没什么用,对吧师公?”
    叶臻挑着眉毛点头:“唔~~~对,他很柔弱。”
    陶可一掌拍碎了那把三条腿的破椅子。
    叶臻立刻改口:“我的意思是说你很谦和。”
    陶可赌气,说了句“我去借开水”便摔门出去了。
    燕杨做个鬼脸,叶臻苦笑,卷起报纸在他的头上轻轻一敲:“让你有事直接来找我,你怎么还去烦他?”
    燕杨辩解说:“不是我,是那个班长多管闲事打小报告。”
    叶臻说:“你都真枪实刀和他们打成这样了,班长能不管吗?以后学着点,你势单力薄,别什么都放在面上,一派死硬往前冲,有你吃亏的。”
    燕杨说:“师公,我今天真的生气了。”
    “鲁莽!” 叶臻狠狠在他头上拍一下。
    “不过呢……”他又揉揉燕杨的头,看着他,嘴角噙着笑:“打得好!”
    燕杨抬起头。
    “我要是你就把他们往死里打,打到半生不能下床,一辈子不敢拿正眼看我。” 叶臻嚣张一笑:“这才是当代知识分子的风骨。”
    陶可僵立在门口:“……滚。”
    他扯着叶臻就往门外扔:“滚!”
    叶臻摸摸被撞痛的鼻梁,敲敲紧闭的门,对闻声而出的安小佳和胖子笑道:“真是别扭啊。”
    那两人深表同情,胖子说:“不可纵容,必要时须采取武力威慑。”
    “不,不,” 叶臻伸出一根手指头挥挥:“反别扭没有药到病除的良方,需要一点一滴的改造,在其思维中不断增加透明和制衡的精神。”
    叶臻扬长而去,安小佳和胖子恭送:“叶老师真非凡人也。”
    “透明和制衡指什么?”
    “就是希望小陶可又坦率又听话啊,” 胖子立刻换上揪心万分的神情:“安小佳,你中文太差了!你是怎么念到博士的?!”
    安小佳气结,反击时被胖子武力威慑,吐血两碗。
    第二天一早,陶可带着燕杨去找许刺头。
    刺头还不等他们把话讲完:“没有!”
    “哎?”
    “没有!学生宿舍本来就紧张,哪里有多余的。”
    陶可急急问:“那别的系呢?别的院呢?别的年级呢?”
    “没有!” 刺头很不客气指着燕杨:“像你这种念了一半跟室友闹矛盾,吵着要换宿舍的多的是,如果一个个全都满足你们,那学校的纪律怎么维持?老师还要不要干别的工作了?”
    两人被她一顿大训,只好垂头丧气出门,里面却又叫唤:“陶可!你进来!”
    陶可便退回去。
    “陶可,你是我看着进学校的,也是我亲手送出去的本科生,你也要理解学院的难处,这种先例现在不能开。” 刺头顿一顿,突然冰霜般的脸上仿佛绽出一点温和的微笑来:“明年六月,大四学生毕业。他们这届扩招人数最多,他们走了,宿舍就会空一点。”
    陶可楞住了,半天才反应过来,给许刺头深深鞠了一躬:“谢谢您。”
    在门外等候的燕杨看到陶可的笑脸几乎失了神。
    他从来不知道有人笑起来竟是如此,温柔,明快,纯净,仿佛从他晶亮的眼睛里就能看穿他的心。燕杨终于有些明白叶臻为什么喜欢他了,原来不仅仅是个美人而已。
    “走!” 陶可豪爽地揽着燕杨的肩:“先跟老师回去住!日后让你住豪华单间!”
    “我坚决不同意。” 叶臻说。
    当时燕杨的全部家当都过来了,正和陶可一起铺床。两人住了手,陶可问:“为什么?”
    叶臻面无表情:“不同意。”
    “但是这宿舍本来就是双人间啊,” 陶可说:“只不过博士生大多在外租房住,所以才能空下床位。”
    叶臻一扭头:“说不同意,就不同意。”
    燕杨从上铺跳下来,拉着叶臻到走廊上,小小声问:“师公,你不会吃醋了吧?”
    叶臻摸摸脸:“看得出来?”
    “嗯,很明显。”
    “那你惨了,” 叶臻说:“男人的嫉妒可是能毁灭国家的,虽然表面上装得满不在乎,实际却不达目的绝不罢休。更何况我表面上是在乎的。”
    叶臻回屋,对陶可宣布:“我也要住下来。”
    “哈?” 陶可吃一惊:“我没听错吧?”
    “没听错,” 叶臻耍无赖:“今天就住。”
    “你胡说个什么!?快给我回家去!”
    “不行,要不你跟我回去,要不我住进来。”
    陶可生气了:“开玩笑!”
    叶臻敲敲东墙,又敲敲西墙,几秒钟后一直伏墙偷听的两人在门口立正,敬礼。
    “听听群众的意见。” 叶臻说:“你们觉得怎样?”
    安小佳和胖子对视一眼,齐刷刷指着楼梯,对陶可命令:“搬出去。”
    于是陶魔头当晚又爆发了。